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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4月的长安,没完没了地下着雨。
雨细细的,绵绵的,一把油纸伞顶上悉悉嗦嗦地响,象刚出生小猫的爪子,一点点抓挠着新糊的窗户纸。
安子惠低着头,帽子上的两条带子垂下来搭在肩膀上,雨水顺着带子,将湖绿的长衫打湿了两块,正在心口上,寒冷一丝丝地渗进来。
四月的风还是冷,黄土被雨打的蔫蔫的,一双黑布鞋已经烂的不成样子,几乎看不出原来的颜色。
安子惠不觉得眼眶一湿,娘,也走了,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一个人,会在深夜给他加件衣裳,也再没一个人,能亲手为他做一双鞋子,用白线,细细的,讲底子扎的又厚又暖。
“铃铃铃~”
隐约地,风里传来一阵子清脆的铃声。
安子惠抬了抬头,再仔细听,除了风雨,却在也没有其他的声音。
他远远张望了一下明德门,忽然发现不远的树上,垂着碗大的黑铃铛。
铃铛随着风晃,却并没有声音发出来。
安子惠慢慢凑了过去,雨水顺着伞骨滴在他的眼皮上,他使劲甩了甩。
他一踮脚,将铃铛摘了下来。
铃铛冰冷的,上面有几个泥金的符咒,沿边画着四只青蛙,每只青蛙的嘴里,都嵌着一颗小小的黑色的珠子。
安子惠没看出个名堂,抬起手来,晃了晃,铃铛哑着,他又晃了晃,仍然没有声音。
刚才的铃声不是来自这个铃铛?
他又往四下张望了一下,不远的树上仍然有一个黑色的铃铛。
不一会的工夫,安子惠就找到了第四个黑铃铛。
他使劲勾了勾手,那黑铃铛擦着他手指尖晃了晃,安子惠刚想跳一下,那铃铛忽然快速地抖动起来,只听身后轰的一声,安子惠一回头,地下塌陷了一丈见方的洞,四下的雨水迅速地涌过去,安子惠只觉得脚底一滑,一股大力将他拖倒,他本能的一伸手,抓住身边的一根树梢。
那股力量越来越大,只听树枝清脆的一响,树枝已经断了。
就在这时,只见洞中腾起一道白光,那股力量一下消失了。安子惠重重地摔在一潭子泥浆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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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月初7辛酉,煞东冲兔,宜祈福,祭祀,禁远行,访友。
从大清早,明德门的守卫王本善的右眼皮就一直跳,总觉得要出点什么事。果不然,午时刚过,就见从西大街胡同口拐出来两个浑身都是血的人,急冲冲地就冲着明德门过来了。
王本善一提手里的大刀,猛喝一声,给我站住!
就见来人里面个子高的白衣服男人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初春的风已经很冷,可是王本善感觉,那眼神比风更冷。他缩了缩脖子,就在这个时候,他发现白衣服男人旁边的,是个身材小巧的女人,一身嫩黄缎子的长袍,点点滴滴溅着血,雨淅沥的,血点子被洇了开来,红红黄黄的,煞是好看。可是这女人比这衣服还要好看,一双清水眼,皮肤白且嫩,如果不是冷森森的,比宫里的娘娘,也要好看上几分。王子善正犹豫着该怎么办的时候,两个人已经出城去了。
王子善暗暗骂了一句:龟儿子都去打牌了,就丢我TM一个人站岗,站TM什么岗。
换岗的时候他也没提,刚进家门,就听娘亲在里面正跟自己媳妇说:你可不知道,今天舍人院旁边的袁真人的馆子里,可出了大事了。
王子善拿起桌子上的茶杯,大口地喝了一口,暖姜的香味重重地顶上来,身体立刻温暖起来。他刚要细问,就听院子外面的大门,咚咚咚地响了三声。
(11.15续下面这段因为数据丢失写了两次,这是和上一次已经不一样了,好痛苦)
门外并没有人。
黄昏的天气仍然阴沉,只是西边的天空,多了一缕长长的绯云,云色越来越浓,只这一会的功夫,就红艳地晃人的眼睛。
王子善四下张望了一下,骂道:哪家小兔崽子又胡闹……
话音未落,他的手忽然僵硬了。他忽然窒息了,一双冰冷的手紧紧扣在他的喉咙上。。他本能地用手去捂自己的脖子,没有那双致命的手,只有属于他自己的尚且温热的皮肤。
他徒劳的用手指在自己的脖子上抓挠着。
就在这时,他听到清脆的一声响,那是喉骨破碎的声音,作为一名士兵,他多次听到过。他试图笑一个,可眼前已经昏暗了。他想起里屋的娘和媳妇,挣扎着说了一生里最后的一句话:跑!可是,没有声音发出来,骨茬刺进气管,他的身子都连着泄了气。
在他阂眼之前,他听到扑通两声,那也是身子瘫倒在地的声音,跟他发出的一模一样。
第二天一清早,张大爷推着他的豆腐车又来到了胡同。
一切都很正常,初起的太阳,很温和地照着地面。张大爷切了块豆腐,喊到:王大娘,你要的豆腐,一文钱的……
没人应。门虚掩着。
张大爷已经年过花甲,是远近闻名的寿星。他摇了摇头,咕哝着:这都日上三竿了……
本善家的!他又喊。
仍然没人。
屋子的门半开着,张大爷推了推,仿佛有什么挡住了。
他伸头向里,一个中年男人蜷缩着身子躺在地上,双手捂住脖子,脸色乌紫,眼睛圆睁,一丝丝的血爬满了整张脸。张大爷张了张口,他想喊,却喊不出来,他想跑,却跑不动,他嘶哑着吼道:死人啦……
当京照尹韩愈到的时候已经临近中午了,仵作已经将现场清点完毕。
“大人,一共12门,67具尸体。全是喉骨碎裂,一击致命。”
韩愈伏身看了看,临他最近的尸体,脸上甚至还有一点微笑。
“可有活口?”
一个衙役走出来:“西福胡同一共14家,12家灭门,只有两个活口……”
胡同挤满了人,却很安静。每个人脸色都很惶恐。
韩愈顺着衙役的眼光,一棵柳树下,两个人被绳子捆着,一个年纪稍长,头发花白,另一个却是个面容清秀、神色哀怨的书生。他拧了拧眉头,踱了过去:“你们二人,什么姓名?可是这西福胡同的住户?”那书生抬起眼,衙役在后面踹了他一脚,书生扑通跪了下来。
“小的叫安子惠,就是这胡同的住户!”
当然这是后话,暂且不说。
那天,安子惠刚到胡同口,就见王本善娘挽着提蓝远远地喊他:原子。
安原,是他的名,子惠,是他的字。平日胡同的老人们都喊他原子。
安子惠做了个揖:王大娘找我?
王本善娘一把拽过他:“那个新搬来的袁真人家出事了。叫他袁真人是客气,他保不好就是个妖道,还说我家本善活不过4月,我家本善不好好的。我原来就说你别老往他那跑,你这孩子就是不听……”
“袁真人家能出什么事?”
“我们也都纳闷呢。你是不知道,晌午那时候,我跟本善媳妇在家做针线,就听轰的一声。跑出去一看,袁真人家房子塌了半边呢,我们几个胆大的凑过去,就见他家照壁上都是红的。我说不是血吧。就出来个年轻人,脸生,把我们都赶走了。”
安子惠知道年轻人是袁真人徒弟,叫小和,不爱出门,总是冷着脸,可跟安子惠却很投缘。
“原子……你别去……你这孩子怎么不听话……哎……”
安子惠有时候会想,要是那天他没去袁真人家会怎么样?是不是就没有后来这么多麻烦,也或者,自己早早就死了,就跟王本善一样,就跟着西福胡同死去的7个老少邻居一样?只是,命运有时候,容不得他去想,容不得他往前想。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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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天啊,发了这段加修改了一下,一共搞了10多遍,我就不信着邪,我到底哪个地方有什么不良的内容了,一句一句地改着发,最后都没有,天啊,真打击我的热情。)
[ 本帖最后由 xinyou77 于 2007-11-15 15:08 编辑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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