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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天渐渐远去,秋天将它的第一片黄叶飘落于窗台的时候,男孩知道,自己又错过这一年看海的季节了。
很小的年纪,他和父亲在离家不远的池塘玩耍,依然记得那个残阳如血的黄昏,夏风拂着池塘边那一片芦苇如波浪般起伏的蜻蜓在水面上起起落落,四周的村庄升起袅袅的炊烟,干燥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令人心醉的荒草气息。 他问父亲世上最大的是什么,父亲说,那是海。
海有多大呢?会有十个池塘这么大么?晚霞中小男孩赤着小脚追逐着那些红蜻蜓,他想象不出海究竟有多大。
幸福而无知的童年一年年离他远去,十六岁那年,喜欢上一个人,那一场又苦又涩的爱恋,使他成长起来。那一个开始于夏天的故事,到第二年的秋天完结,日记中夹着的那一瓣夏天采摘下的蔷薇,也己变得枯黄,只留下纸页中一缕花魂的郁香。
男孩独坐在曾经欢笑,曾经悲伤的河畔,望着河水将他精心折就的纸船载去。
他知道,世上的水都是相通的,那么,就让纸船飘到他从末见过的海上去吧。
十七岁的伤心男孩,拾着河畔护提的台阶而上,将看海的心愿藏起,向风雨飘摇的人生迈出了孤单的第一步。
从春到秋,从冬又到夏,告别大学浪漫的相思林,经过几年的雨打风吹,男孩的步子逐渐沉稳下来,而他寻寻觅觅的情感,似乎也逐渐靠了港。于是在生日派对上,在朋友的祝福声中,在摇曳的烛光下,他轻轻拥着爱人合唱一首《牵手》,多年未淌的眼泪,却是在那夜的枕畔流了下来。 为爱,男孩苦心地营造了一个简陋的家,全身心地投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而生活,却又和他开起了玩笑。
围城中的生活,将他的激情磨得所剩无几,深爱过的人,也逐渐模糊而有了距离,冬天未到,他己有了寒意。
那时候的男孩,虽然离海不过二百多里,却己将看海的心愿荒废许久了。
那一夜,男孩喝了许多酒,却无论如何不能醉去,电话中找到好友小静,告诉她自己已经找不到方向。
小静对他说:“你不是一直想看海么?只要你还有看海的心情,那么重新找回你的爱,珍惜自己,有什么大不了的呢?八十岁,我还是可以陪你去看海的呀!”
也许,是为了这个美丽的诺言,男孩一直不愿轻易走近大海。后来的岁月中,每一次摔倒,他都会问自己——我还有看海的心情么?只要有,他都会爬起来,揉揉伤,继续走下去。
他知道,大海会永远等侯着他,有一天,他会拥有大海一样宽阔的胸怀,再也不惧风雨的侵袭,那么,纵使白发苍苍,皱纹成行,八十岁,他也要背上行囊,以一颗年轻的心,再去看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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