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年，他是长安书院里最春风得意的书生。
这一年，我被他从嘈杂的长安市集中买回家中，当作礼物送给他刚刚过门的娘子。
我第一次如此呆滞的凝望着人类。
我被女子的芊芊玉指温柔又怜惜的包容着，我看着抱着我的女子。
她生的不算美丽，不算出众，甚至不算秀气。
可是她是那样安静，那样宠溺着我，抚摸着我，用她温暖的下巴磨蹭着我的脊背，我惬意的差点去舔她细腻的皮肤。
“柔柔，你怎么只穿了一件衣服呢？”他低沉的声音从抱我的女子身后传来。
那个被唤作柔柔的，抱着我的女子惊讶的转身，看着他，沉默。
他的脸上泛起一个暖暖的笑容，从内堂拿起一件外衣走出来，给女子披在身上。
女子的嘴角荡出一个浅浅的微笑，眼角却滴下一颗颗水珠。
掉在我的头上，脊背上，冰凉冰凉。
我条件反射的使劲抖着皮毛。
他忽的把她抱入怀里，口中急急的念叨着，“柔柔，你怎么了？”
柔柔把脸贴在他的胸膛上，轻轻的抽泣起来。
依然，安安静静的，没有声音。
我被困在两人之间，不解又茫然的看着他脸上的疼惜和她眼中的悲哀。
我不懂。
他是这样疼爱着她，为何她却一直缄默？
这是我，这一世，来到白府的第一天。
我被放在一个丝质的小垫子上，周围都是有着好看的刺绣，但是旧旧的锦缎。
从府里一个年迈老者的口中，我知道，他叫做白楚渊。
下人们总是喜欢聚在一小堆，指指点点着总是不出房门的安静的柔柔。
我很讨厌下人们毛手毛脚的打扫我的小垫子。
我时常看到柔柔对着窗外发呆。
我最喜欢柔柔抱着我，她会对我温柔的笑，她会爱怜的抚摸我的背脊，就连我最喜欢的胡萝卜，她也会悉心的切成一小片，一个一个递给我，宠溺的看我笨拙的抱着那一片还不如她手指甲大的胡萝卜咔吱咔吱的起劲儿的咬。
我也很喜欢他，很喜欢柔柔的夫君。
他不会像柔柔这样亲昵的抱我，但是他会像柔柔对待我那样对待柔柔。
每次从外面回来，他都会带柔柔到院子里，抱着柔柔，对她说着话。
柔柔，也只有在他回来的时候才会离开房间，也只有在他回来的时候，下人们不再围成一团，对柔柔的脸色，也都变得讨好起来。
我舔着自己的手，洗着脸。
我从窗户里，看着窗户外的他和柔柔。
柔柔从来不曾开口说话。
我突然的，很突然很突然的意识到，她的悲哀，是不是源自她的沉默？
岁月，在我每天咬着胡萝卜的满足和柔柔对我的溺爱中涓涓流逝着。
柔柔依旧缄默，他却不再是往日那个一回到家，就带柔柔去院子散心，对柔柔说话的他。
他开始没日没夜的攻读诗书。
而府里那个原本慈祥的老者，此时却也变得苛责起来。
我越来越多的被他训斥柔柔的声音吵醒，我开始不耐烦的蹬扯着小垫子表示抗议。
我并没有意识到我的举动会为我带来多大的影响，然而这一次，老者身边的仆人看到我的时候，一把抓起我，狠狠的将我从窗口扔了出去。
我重重的摔在草地上，全身剧痛着，头晕目眩。
但是我却嗅到了草地和丁香花的芬芳。
我也不明白，为什么我要用这样的方式去感受生命中的美好。
美好，是因为，楚渊他抱起了我。
他满脸愤怒，满脸心疼，满脸焦急。
我疼的动弹不了，但是我还是努力的睁眼看他。
他正狠狠的皱着眉，盯着老者身边那个不安的仆人。
柔柔跌跌撞撞的跑出房来，满脸泪水的扑到他身边，急急的看他手掌中还在全身颤抖着的我。
柔柔的头发乱乱的，失神的眸子里全是担忧。
我很内疚，我并不知道我摔在地上会让柔柔这样的难过。
我用了平生最大的力气，挣扎的翻过身凑到柔柔脸前。
我舔了舔柔柔的脸，她的脸上滚落下来一串又一串的水珠，好咸，好咸。
[ 本帖最后由 苇长歌 于 2009-4-15 14:15 编辑 ] |
发表于 2009-4-15 13:20: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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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的很不錯呢。插77
只看了你的名字 因为 满喜欢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