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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3-5 23:32: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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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自:福建
那莎丽知晓我与哥哥的关系,很是殷勤,当夜就嚷着要带着我游览长安夜景了。留下哥哥跟波罗星在酒店里斟酌浅饮,话叙别情。
我知道那姑娘对哥哥有别样的情愫,从第一眼她看哥哥的眼神我就知道了,此番拖我出去,想必是醉瓮之意不在酒吧,我虽然迟钝,但却不傻。
果不其然,一路上莎丽心不在焉举止忐忑,走到拐角处时,她突然拉住我,拐弯抹角地问:
“云翳姑娘——你,你——有嫂子吗?”
终于还是问了!我注视着她墨绿色的眼睛,冷冷地浅笑:“莎丽姑娘可是喜欢我哥?”
既然都到这当口,也就明人不说暗话了,你不敢直接地问,我索性替你回答好了。
她一惊,急忙道:“不不不,姑娘你别误会!怎么说呢,”
她垂下眼帘,光滑细腻的脸庞上,唇角的弧度有些苦涩:“我是喜欢伱哥哥的,在你们天朝人看来,说是‘一见倾心’也不为过,只不过高少早在几年前就拒绝我了,说在家乡早有意中人……”
意中人?!好似滚雷劈过,我刹时混身动弹不得,哥哥有意中人了?
莎丽没有察觉到我的异样,径自说道:“我们这样经营酒店的,也算是阅人无数了,纨绔子弟富贵人家我看得不少,他们当中也有人说喜欢我的,我没动心。可能是因为他们他有钱了,也只剩下了钱,所以生活里吃喝玩乐,挥霍奢侈,我一向看不起那样的男人。但是高少不同。”
“我跟你哥哥是在三年前相识的,当时他在长安谈判生意,当时和一票生意人入住我们这的酒店,那群富商乘着脱离家中管制的良机,频繁出入青楼楚馆,日夜颠倒着醉生梦死,惟独他不。即便是生意上必要的应酬,也是走走场面,他在我这里留宿了那么久,我从来没见过有任何一个女子出入他的房间。我哥哥按奈不住好奇问他,他只摇摇头,说是心有所属。这么好的男人,哪个女人都会动心,后来被拒绝,也是意料当中的。其实我早就有自知之明,刚才问你,也只不过是犯了女人的通病——即便是想念变成怀念,心动变成心碎,偏偏还是会关切纠结,他最后究竟会属于谁。”
这样黯然晦涩的心事我懂,努力抑下喉间的酸涩和难受,友好地拍拍她的手:“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地告诉你,他现在还没有娶亲。”
(六)
莎丽的话让我霎时对满城的荧光灯火都失了兴致,走马观花地看了半天,什么都没看进去,便先辞别了莎丽意兴阑珊地回客栈去了。
刚踏上酒店的台阶,便听到大厅里头波罗星状似有意无意的询问声:
“高少,你那妹子许了人家了吗?”
我心尖一颤,屏息地站在门旁凝神听,只听静默了大约一分钟,才听到哥哥很轻的肯定声:“恩,许了人家了。”
“噢——”波罗星倒是一派潇洒:“早该知道的,高少如此家世,且还是这么可爱漂亮的姑娘,多少人还巴望不上呢。哎,高少,你我兄弟多年未见,来尝尝我亲自酿的珍珠红吧,保证你一醉方休。”
夜间,我在两人宽的床上辗转着,始终睡不着,我知道哥哥宁可一夜无眠观月吹风,也不会上来,但没想到在子夜时分,有人在我的房门前轻声敲门。
我顿时警觉,但披了衣服下床去开门,放一开门,什么都还没看见,就闻到一阵浓烈的酒气。再定睛一看,只见门口站着老板波罗星,以及被他扛在肩上已经醉倒的哥哥。
“不好意思,云翳姑娘,高少饮酒过量,这么晚才停住,打扰你休息了。”波罗星在我的允许下把哥哥扛进门,放倒在床铺上,最后礼貌地对我解释道。
在送波罗星出门后,我有些纳闷,老哥的酒量和自制力一直不错,不是特别时候、特别烈性的酒根本就醉不倒他,怎么今天喝得如此酩酊大醉?
但在回过身准备给他倒水时,却突然停住,空气里混合着牡丹散漫馥郁的香气,以及珍珠红特有的酒香,床帐里浓浊的喘气声在夜色寂静里分外清晰。整个封闭的空间里,我突然就心跳如擂鼓,浑身燥热了起来。
慌乱中只得强迫自己镇静下来,从青铜带架面盆里拧了毛巾,坐在床沿想替他把身上泌出的汗擦拭干净。
酒气蒸发下,他的衣物早就被汗浸湿,我费了好大的功夫才把他的衣物脱掉,正当我想用毛巾擦拭他的脖项间时,手腕却被不知何时乍醒的他卒不及防地一把捏住。
我顿时一惊,以为他醒了。静夜中,卧房里只有一盏微弱的烛光在空气里摇曳,他盯着我好一会儿,几分钟后,勉强睁开的眼睛又缓缓闭上,嘴里扯出一条自嘲的弧线:
“……估计我还在做梦,怎么就看到她了呢……”
他的话犹如利剪在我心头一刺,她是谁?哥哥很多年前就中意的姑娘?
没来得及伤心,又见他把眼睛睁开,像是还在恍惚迷离的梦境游荡,他把手伸上来,拂上我的脸庞,指尖带着点贪恋在我的脸上滑动。因醉酒而慵懒的俊颜泛着笑,嗓音柔和:
“你真像她……我几乎以为你就是她了,可是……你怎么会是她呢?她不应该在这里,再过两年,她就该凤冠霞帔地坐在花轿上,嫁到别的男人身边去……”
我几乎动都不敢动,这番酒醉之后的话让我丈二和尚摸不着脑袋。只能继续听他轻声呢喃: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长大?……云翳,翳翳,十年前我纵然想到你也会成亲生子,又哪里想到你会嫁给别人生别人的孩子?你如果不长大,我就不必把你拱手让给他人,表面上还得装做满意快活……世界上没有人比我更爱你,如果可以,我为什么要放手?他们都不是我,不会明白我从小看着你长大,一点一滴堆积下来的感情有多深……可你是我妹妹,同父同母的有血缘关系的亲生妹妹,是我永远都不能光明正大言爱的女人!”
他痛苦地闭上眼睛喘息,无意识的呢喃好似*般在我脑袋里轰然做响,长久以来隐隐的揣测都在这一刻得到真切的证实:
血缘给我们开了一个大大的玩笑,我们是彼此深爱的,可我们却是兄妹。
这么多年了,乱伦带给我的罪恶感在折磨我的同时,也在折磨着他。虽然古有伏曦女娲兄妹结合繁衍造人,但历史发展至今,世俗永远都不可能原谅甚至承认我们的感情,因为对于公众的伦理制度来说,这是一种肮脏龌鹾的破坏。
那实在是个迷乱的夜晚,牡丹霸道馥郁的香气在夜间有着撩人沉迷,让人抽不出理智来抗拒这情欲带来的灭顶的沉沦,所有该发生的发生了,不该发生的也发生了。
他说了多少话我不记得了,我们怎么开始的我也不记得了,唯一的记忆是哥哥的怀抱又温暖又安全。其实我和哥哥并非都醉得不醒人事,相信他也明白。
在最后那个关键时刻,他趴在我身上低喘着:“如果这一切都不是梦——那么明天一旦清醒,我们就该万劫不复了——”
“和你在一起,就算去地狱,我也不怕——”我清晰地听到自己战栗着回应,拉下他的头亲吻上去。
我不知道我们为什么明明可以阻止自己犯错却没有阻止,也许是压抑了这么多年的感情,谁都不忍心喊停——算了吧,压抑地那么苦,伪装地那么累,放纵一下又能如何呢?
因为等到明朝梦醒,就该俩俩相忘烟水里了。
(七)
接下来的记忆开始仓促,只记得第二天并没有想象中的混乱。
我说过我们并没有醉到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而已经发生的事,并不可能装做什么都不存在。
牡丹花会的那七天,我们在单独相处里尽情享受情侣的感觉,牡丹花海里的对视微笑,玲珑灯市里的手指交缠,什么都不用问,什么也都不必说,十多年的同屋相处,早以练就常人无法比拟的默契,我们彼此都不约而同地在陌生的地方,在陌生的人群里,把所有关于血缘伦理的羁绊和问题统统抛开,好象要充分利用这气个日日夜夜里的每一分每一秒,来透支快乐,安慰我们两个永远无法相守的命运。
回到家中后,一切与往常无异。只是我和哥哥都自觉地疏远对方,我知道一双男女若是关系不同了,很难不叫人察觉,更别提让周围至亲的人起疑。
我从来都不觉得,爱上自己的兄长是件可耻的事,即便我真的为它蹉跎了那么多年,后怕了那么多年,伤感了那么多年。从他身上,我头一次体会到的纯粹的,真实的感情。只是我们不是生活在真空里,不可能对周遭的任何事物都视而不见听而不闻,这份情愫一旦公开或者被揭露,就是惊世骇俗的丑闻,世俗的压力永远都不会放过我们,就算是我们自身可以有勇气去承担,可对身边亲人的伤害则是在所难免。
我很清楚,我跟哥哥,都做不到那么勇往无前与自私。
那时大唐与突厥的战事正式开启,全国上下都在征兵,于是在三个月后的一天,在饭桌上,哥哥对我们宣布了一个决定:
“我要去奔赴前线。”
他想做的事没有人能阻止,哪怕是祖父的叹息和祖母的眼泪,甚至是我。我知道这是他筹划已久的,只不过到了如今才实施而已。参与战事,是每个忠心抱国的男儿义不容辞的责任,也是他放逐自己用来淡忘的最佳借口。
我们的纠缠和故事,该在这里就划下句号了。只剩下三年后在我成亲的当天,由阳关外寄送回来的那包牡丹花种。
我查了很多文献资料才知道,牡丹是有种子的,只是分株和嫁接比播种和扦插更为快敏方便,成活率更高而已。我把花种分披来种,可开出的花花期都不长。
丈夫是个温和的人,眉宇间的清朗像极了他,亦有一副懂得怜惜的心肠,可尽管他拍拍我的肩膀,用‘花开花落一时间,再看花开待来年。’的语句来安慰我,也依旧不能阻止我在看尽花落的那一刻黯然泪下。
是的,他永远都不会明白,尽管春去春回,年年都会有枝头红婷开放,可无论是后来灿烂了多少朵,都不能回复到记忆里的当初,已经逝去的,永远都不会再回来。就如同即便人来人往,也不会再有人会在春色悠然里对我启齿笑道:
云翳,我们去长安看牡丹。
(完)
[ 本帖最后由 凌晨四点的蓝 于 2008-3-6 09:56 编辑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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