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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如人一样的老了,因为沧海桑田在某一天曲折成掌心纠缠的流年。那些泛黄而脆薄的往事,即使貌似风吹即碎,依旧静静地在某个特定而制约的范围内,沉默着在谁的心中回放。
回放至渐渐模糊了容颜。
这是个静谧到几乎失语的小城,是无数奴颜婢膝着生活的,不择手段想出去的,人的故乡。如果不剖开外壳去看满脸堆笑的本质,它便是游离于世外的桃源。
下午四点,有慵懒阳光的那一天。街上的影被拉出长长的形状,附着在色泽暖然之上,一步一步散漫地走过,没有任何一个人行色匆匆,或者不问冷暖。树依旧焕出声息,叶子油绿地叠在一起,一片一片,层次分明。
微微抬头。湛蓝从乌云中破壳而出,若生命从拦路的荆棘中破茧,以绝不轻从的姿态。愕然发现,太阳已不再锐利尖刻,换成了一泊红色,如油彩滴入水中,渲成厚重的一晕。
这时候整个世界都是干净的,干净如同哪一个女子举着她的油纸伞,驻足于寂寞的古道尽头,默默凝望着那个特定的方向。水珠从伞沿滴落,在青石板上开出完满的花。瞬开瞬谢。包括眼里的薄薄一笑,温文尔雅。
突然想起谁告诉过我说“一痴千年”。心中映出的画面却是被覆在层层喜服下的红色新娘,若隐若现地端在轿子里,从这街上经过。她的轿子像个精巧的盒子,要么万分呵泽,要么万劫不复。
哭笑不得。
说到街又会想起告别,不是现代的酒楼钢冷的房间里面用玻璃杯子举着酒猛冠。场景是古代男子于风中翩跹的衣衫。
两顾无言,一如布满岁月的石碑。时间良久,久到让旁人不再耐烦。终于,其中一个猛地转身,启步朝街延绵而去的远方离开,另一方仍旧沉默地站着,眼里是那个背影一声一声起伏的足音。
我还记得小贩的冰糖葫芦,跌撞着嬉闹的孩童。贯串在杳杳延伸出去的古街上,夹道是木制的小家,仿佛哪日就生出满街的绿色来。
在故事里,木石是惬意而超然世外的隐者,钢铁却是迷途于江湖的屠戮。
我从现代的窗里瞪着外面,有几辆车叭叭地吼着飞过。阳光依旧流泻下来,照了铺面前铁制的门框,让人联想起医院刺眼而冰冷的医疗器械。
我怀念中医温暖的手指扣住人的脉门,从木柜子里抓出散着木香的药来,要你回去用砂药罐子煮了。侧头一瞥,不经意间发现对家门上摇晃的红灯笼,上面印了一角阳光。
果然是,越接近自然的东西,越是本真的温暖。
[ 本帖最后由 puppet 于 2007-10-6 10:04 编辑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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