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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穿越三国倾倒乱世的红颜:两世花 T.T结局好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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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1-29 19:00:13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来自:宁夏
  她,是周瑜的红颜知己;她,被孙权终生挚爱;她,与诸葛亮惺惺相惜;她,成就赵云生命中不可言说的痛;她,和曹操忘年相知;她,三国君主为之纠缠不清。
  她叫云影。她爱上了一个只存在于史书中、一个名叫陆逊的男子,抛弃二十一世纪的一切来到了三国时代。无数英雄为了她的一滴眼泪和一个微笑而震动;爱、恨、权力、生死,围绕着她慢慢交织,历史正在悄悄改变,爱情亦盛放于赤壁的火焰之中……
  一副乱世画卷,一段三国传奇,一个倾倒乱世的女子。少女必读,2007年度穿越系最佳爱情读本,最具人气的后宫向经典之作,与英雄、君主们的倾国之恋正在演绎……

注:觉得我发的慢的,或者有的看不上的,可以去:http://book.sina.com.cn/nzt/youth/lit/liangshi/index.shtml   看...不相信我算了


[ 本帖最后由 水狐儿 于 2008-1-30 12:42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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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29 19:01:19 | 只看该作者 来自:宁夏
  我一直认为,生活在这个时代是一件很不幸的事情。
  人们大都虚伪、功利、彷徨而自以为是。在我活在这个时代的二十年以来,没有出现过任何让我感动的歌、让我背诵的诗、让我爱的人。
  这是一个缺乏美感的时代。
  父亲总说我生错了时代。他说我应该生在一千年前,甚至更早的时代,每天拨弄着瑶琴,在家中安静地写词。
  的确,我的性格不该属于这个时代的产物。我冷漠、内向、安静,却并不凌厉。我过着一种甚至可以说是与世无争的日子。
  从小我就在家安静地看书,我喜欢看那些关于过去了的时代的一切,我尤其喜欢一千八百年前,那个叫“三国”的时代。我觉得那个时代才是我应该属于的时代。那里有杜康,有五弦琴,有美丽的诗,动听的歌,还有一群美丽的人,他们的命运如同流星。
  八岁那年我看一本有插图的关于三国的书,我偶尔翻开一页,然后我看到画中人的眼睛——那双眼睛温和、坚定,而微微地带了些悲伤。我又看了看他的名字,他叫陆逊,这个名字美丽得如同白玉石柱上的图腾。我突然意识到这就是我要找的爱人。
  然后我忍不住哭了起来。
  我从未遇到过如此无望的爱。如果我爱上的是一个住在对面街的男子,我可以耐心地等待长大,然后告诉他我爱他;如果他已经结婚,我就引诱他,把他抢过来;如果他成为了大明星,我就去寻找他的电话号码、他的地址、他的一切资料,然后想方设法地让他爱上我。可是我爱上的是一个生于一千八百年前的男人,我除了哭,别的什么都不能做。
  那一天晚上我在书房里哭了很久,父亲以为我生病了,就把我送进了  医院
  医生给我打了镇定剂,然后我渐渐睡去。我做了许多稀奇古怪的梦。等我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半夜。病房一片昏暗,只有月光从窗外漏入。我突然听见了很轻的脚步声,然后我看见一个女人,飘一般地来到了我的床前。
  她穿一身黑色的衣服,她的容貌美丽得让人看不出年龄。她居然叫我的名字,她说云影,我终于找到你了。
  我惊讶地问:“你是谁?”
  她说:“你现在不必知道,但总有一天你会知道的。”
  我说:“你来找我做什么?”
  她说:“我等你,我还要等你十二年。”
  我觉得自己是在做梦。这样想的时候,我便发现自己睡去了。第二天醒来时,我看见满室的阳光,床边站满了医生和护士。我想,昨晚的一切也许真的是梦境而已。
  我十二岁那一年,父亲开始赌博并迷上一切超自然的东西。他说他认识一个会算命的女人,关于他的一切,她说得准确得让人吃惊。也许是为了将我从书房里拉出来,他坚持带我去见她。
  然后我就跟着他去了。在一栋很有些年头的小  别墅里,我又一次看见那个女人。
  她仍然是一身黑衣,眉目间有不属于这尘世的美丽。四年过去,我长高了许多,奇怪的是她的样子竟一点都没变。
  她说云影,你来了。
  父亲吃了一惊,父亲说我从未告诉过你,但你是如何知道我女儿的名字?她只是淡淡地笑,并不说话。
  父亲让她给我算命,她拉住我的手,说:“你的女儿会很长命。二十岁以后她会有一份自己喜欢的工作。二十四岁她会嫁给一个很爱她的男子,然后他们生三个孩子,二子一女。他们都有很不错的命运。”
  我很怀疑她说的都是随口编的。因为不像我见过的那些算命师,她没有水晶球、没有八卦、没有掐指冥思,只是很随意就说出了这些放之四海而皆准的话,但父亲却很欣慰。
  后来父亲上洗手间的时候,我忍不住问她:“既然你能知道那么多事情,钱对你还有什么用呢?”
  她笑了,但并不说话。
  我又问:“你说的那些都是真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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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29 19:02:00 | 只看该作者 来自:宁夏
  她说:“是真的。但是你都看不到。”

  我有些惊讶,我想问她如果我能活那么长,为何这一切我看不到;如果我在之前死了,那么后面的命运又如何能发生。

  但当我问之前,父亲走了出来。于是我只是礼貌地微笑着,什么都没有说。

  我真正开始相信她的预言是在十六岁那年,又是另一个四年以后。

  那一天下着雨,我一个人撑着伞在雨里走。突然我在街对面的人潮中,发现了她的身影。

  她还是那个样子,撑了一把很引人注目的油纸伞。她安静地走到我身边来。她微笑,说:“云影,我们又见面了。”

  我很顺从地收了伞,钻进她的油纸伞下,她轻轻搂住我的腰。

  然后我感觉她靠近了我的耳边,轻轻地说:“会有让你很难过的事情发生,但是不要太悲伤了。你要勇敢起来,你的人生还没有真正开始。”

  我有些惊讶地看着她,在我说得出话前,她把伞交到我手中,然后飘然而去。

  三天后,我父亲死于一桩车祸。

  在我还没来得及收拾起我的悲伤之前,我惊讶地发现,我的叔叔,开始迅速侵吞父亲留下的遗产,几乎什么都不想留给我。

  但是从来都安静、冷漠、与世无争的我其实远没有他们想像中,甚至我自己想像中那样懦弱。几乎是出于本能,我开始收集他商业犯罪的证据,联络最好的律师,争夺公司股东的支持。

  他企图杀掉我,但被我很幸运地逃过。几乎是死里逃生的同时,我绑架了他的儿子,我那个几乎未经世事的堂弟。他哭,他闹,他黑黑的眼睛里充满不解。我冷冷地看着他,突然发现其实自己也很丑恶。

  叔叔愤怒了,他咆哮,他说要报警。我冷冷看着他,说你报吧,我们同归于尽。

  最后他终于屈服。他说你开个数目吧,但把产业留给我。

  我开了一个很大的数字。他几乎没有还价,就把钱给了我。

  然后我带着钱去了欧洲。我努力让自己快乐,但是我发现,我一点儿都不快乐。

  十九岁生日那天,我一个人去了海边。在海边我许了一个愿,我说二十岁的时候,请让我的愿望成真。

  这样许着愿的时候,悲伤突然袭来。我不知道我要许什么样的愿望,才能填补我心里的这个缺口;也不知道这样的愿望许出来,是否天上的诸神都会在嘲笑我。

  这种感觉让我窒息。

  当我清醒过来的时候,我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了漆黑冰凉的海水中,有人从后面抱住我,一群人围在我身边,他们问我为什么要自杀。

  我茫然地看着遥远的星空,我给不出理由。

  因为我给不出理由,所以我被送进了精神病院。

  我在精神病院的隔离病房住了一年,一直住到我二十岁生日。

  二十岁生日那一晚,我在窗边看星空。星空璀璨而遥远,却是我唯一能找到的与一千八百年前有着联系的东西。

  然后我听见有人走了进来,我回过头,看见她,那个美丽的会算命的女子。

  她叫我的名字,她走过来将我揽住。我的眼泪忍不住流下来,我发现我其实一直都很想见她。

  我们安静地坐在一起,然后她说:“一年前的今天,你许过一个愿。今天我来帮你实现那个愿望。”

  我有些惊讶地看着她,而她安静地点头,她说:

  “我能帮你回到你想去的那个时代。”

  最美丽的圣歌也不可能比这更动听,我突然发现自己竟是无条件地相信着她说的话,全世界人山人海,只有她。

  我急切地问她,我说我会回到哪一年?我会遇见他吗?他会爱我吗?

  她有些迟疑地笑着,她说:“我只能保证三件事:第一,你会回到那个时代;第二,你会遇见他;第三,在你明白这一切之前,你会一直拥有二十岁的身体。”

  我说够了,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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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29 19:02:55 | 只看该作者 来自:宁夏
  她停了一下,又很小心地说:“但你要想清楚,命运是无法改变的,而初衷很容易被遗忘。有些事情并非你所想的那样。”

  我哭了又笑了,我说:“都没有关系的。请帮助我。”

  她点了一点头,然后轻轻用手拂我的发。

  我有些着急了,我说我什么时候能回去呢,是现在吗?

  她微微笑了,她拿了一枚暗红色的玉挂在我胸口。她说:“不要急,把它戴好。”

  我低头整理绳子,整理了一下,我突然想起一件事,便抬头问她:

  “你这样帮助我,难道不需要什么交换条件吗?”

  她说:“我要的,我想要你所拥有的一切。”

  我说:“拿去吧,都是你的了。”

  当我说完这句话,奇怪的事情发生了:我的身体以胸前那枚玉为中心,开始一点一点变得透明。而她变成了我,穿着我的衣服,长着我的样子。而我在渐渐消失。

  彻底消失前我还来得及看一眼这世界。我看见我,不,是她从地上站起来,拢了拢头发,然后走到门边上按响了对讲机。

  她说:“我好了。我要出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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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29 19:03:32 | 只看该作者 来自:宁夏
  在二十一世纪的我曾经不止一次想过,一千八百年前的天空会不会特别蓝,云的影子会不会特别清晰。

  可当我越过了一千八百年的时空睁开眼睛,我看见的是被闪电肆虐着撕裂的深黄色的天,冰凉的雨水用力地打在我身上。更可怕的是,我感觉到脚泡在滚滚奔腾的水流中,而那些水流顺着我的脚踝迅速往上涨。

  我爬起来,发现四面都是洪水,水中还不时浮沉着泡得肿胀的尸体。遥远的山脊上,能看见三五成群佝偻的人影。这个让我魂系梦牵的世界,以一种近乎地狱的姿态来迎接我。

  幸运的是,我没有在洪水中死去。并且在三天后水渐渐回落,而我也搞清楚这是初平三年,即公元192年,徐州一个离庐江超过五百里的地方。

  有些和想像中不一样,可我告诉自己没关系,我可以等,我可以去寻找,在遇见他之前,我甘愿一直流浪。

  我一路南行。尽管没有被洪水淹没,我却开始渐渐面临被*的命运。我身无分文地来到这个世界,又来到这样一个灾难重重的地方,我几乎是靠乞讨才让自己免于被*。但即使是乞讨也是有限的,沿路遇上的人大都是面有菜色的灾民,如果有条件稍微好一点的南迁的大户,却是无法接近的。

  是的,即使不用看衣服,不用看车马,不用看携带的行李,仅凭人们走路和说话的样子便可以分别出他们的出身。这个世界贵贱分明而等级森严。在许多关于回到从前的文学作品中,主角总是一开始就很幸运地遇见能够让他们衣食无忧的人。但事实并不是那个样子的。

  我也很幸运,但我的幸运仅限于一袋能让我吃上半个月的干粮。它是我在路边几具穿着华美的尸体旁边发现的,他们很明显地死于山贼的抢劫。我甚至还从尸体上剥下了一套衣服,换下了我身上那引人注目的现代服装。苦难医治好了我的忧郁症,当我做这一切的时候,我甚至以一种近乎黑色幽默的心态自嘲——谁能想到,一个生活在二十一世纪文明国家的女人,居然要偷死人的*,穿死人的衣服?

  更加遗憾的是,那一袋干粮我仅仅维持了三日。

  那是一个雨停了的黄昏,在人烟稀少的小道旁,我坐在大树下开始尽情享受我虽然并不丰盛却足以令人感动的晚餐。在享受的时候,我突然发现身边多了一个少年。

  是个十三四岁的少年,神情中有一种倔强的东西。他好像从地底下冒出来的一样,用一种近乎哀求的表情看着我吃东西。他很瘦,面有菜色,我想他一定饿了很久。

  我本来想一横心不理他吃完继续赶路,可在那样的目光下,我终于忍不住递给他一块饼,我说,吃吧。

  他来不及道谢就大口吃起来,几乎是一眨眼的工夫,那块饼就消失了在他的口中。然后他继续用那种让人恼火的可怜巴巴的目光看着我。我受不了,把袋子递给他,说你吃吧,吃饱为止。

  他真的就毫不客气地吃了起来。吃到第七块还是第八块的时候他的速度才有所放慢。“你多少天没吃饭了?”我忍不住问他。

  “六天。”他边吃边说。

  我有些怜悯地看着他,我的堂弟也是十三四岁,除了打游戏机什么都不会。我问他:“你要去哪里?”

  “过江,”他说,“去投奔我表叔。”

  这时他突然停下来,以一种近乎庄严的神色对我说:“我要去当兵,去立军功。”

  他的神色过于庄重,以至和他的年龄极不相称。我有点想笑,但心里突然一动。“你叫什么名字?”我问他。

  “吕蒙。”他说。

  “吕蒙字子明。”看惯了三国的书,几乎是他话音刚落的同时我就脱口而出。

  他怔了一怔,然后突然笑了起来。“我还没有到起字的年龄呢,”他说,“不过姐姐说的这个字真好,如果以后到了起字的年龄,我就用这个做我的字。”

  那一刻我骇得几乎说不出话来,脑子里一片混乱。我已经开始弄不清其中的逻辑。如果历史的一切是早已发生的,那么我今天的行为又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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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楼主| 发表于 2008-1-29 19:05:08 | 只看该作者 来自:宁夏
  在我惊讶得说不出话来的时候,他突然郑重地在地上行了个礼,然后向前飞奔而去。在我能说出话来的时候,他的身影已经消失在道路尽头,几乎和他出现时一样快。

  我苦笑着,拿起干粮袋摇了摇,发现已经所剩无几。叹口气准备继续上路,突然发现身边又多了个老者,手执一支焊着金箍铃的杖,用一种意味深长的目光看着我。

  我继续叹气,心里说着一不做二不休,将装*的口袋送到他手里。在他说话之前,我迈开大步走了。

  好心并不是永远都能得到好报。六天之后,我再一次走到被*的边缘。而更糟糕的是,我迷路了,身处的地方荒无人烟。

  一条宽阔的大河挡住了我的去路,河边长满了不知名的植物。我在河边一筹莫展,*的感觉让我几乎抬不起脚来。

  我突然想起在小说里看到过,饥民有时候吃树皮充饥。我找了一棵树,却撕不下一点树皮。我又摘了两片叶子放进嘴里,结果一阵腥味让我蹲在地上呕吐起来。那一刻我突然有了一种心酸的感觉。但我告诉自己不能哭。如果我流泪是因为我绝望于无法见到他,但既然来到这里,我不要再流泪。

  这样想的时候,我突然发现贴着地长的那些矮小的植物枝头,结了一些红色的果子。我试探着摘了一个放在嘴中,微甜多汁的感觉让我欢喜得如同置身天堂。

  我不顾一切地摘了许多来吃,直到我的胃有了充实的感觉。不仅是充实,身边感觉一切都变了起来。云好像特别近,河流的声音好像特别大。最最过分的是,我突然看见他的脸在云后出现了。我有些气恼地对他喊:“你在那里做什么啊?你看见我来了还不过来接我一下。真是的。”

  可是他没有理我。他突然拉上了云层,如同**关上了门。

  然后是黑暗,长时间的黑暗,几乎让我以为无法终结这黑暗。

  再然后我被一个陌生的声音唤醒,我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一个船舱的床上,眼前是一张陌生的妇人的脸。

  她说:“你终于醒了啊。我还以为你会死掉。”

  我有些茫然地看着她。她说:“你不知道吗?你吃了有毒的贴梗海棠,睡了七天了。我准备如果你再不醒,就把你扔到河里了。”

  我终于有些明白地点了点头。我张开嘴想说些感激的话,却发现自己说不出一个字。

  我没有了自己的声音。

  从小我就很喜欢唱歌。一个人在浴室的水流声中唱;在深夜无人的海边唱;在众人赞赏的目光中站在KTV的中间唱。父亲有时会开玩笑地说:“影儿可以去做歌星了。”

  命运是多有意思的东西。在父亲说这话的时候,我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在十多年后,我会一个人拖着没有声音的生命在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上挣扎生存,而那条命还是别人救起来的。

  是船上的那家人救了我,虽然救回我的生命,却无法让我逃脱被毒哑的命运。此后整整两年,我在船上用一种近乎奴仆的方式生存着。每天我帮他们撒网捕鱼、洗菜,以及清洗肮脏的甲板。这不算工作,因为他们并不付我工钱,但是在这个乱世,能够饱暖地活着,已是很多人奢求不到的东西。

  这的确是个乱世。

  我们的船整日在江河上飘荡,哪里有鱼我们就去哪里。在船上的两年,我见过太多河中漂浮的尸首和成群的士兵迈着沉重的步子走在岸边,他们的表情疲惫、眼神哀伤,他们所走的每一步,很可能都直接通向死亡。

  在没有灾难的时候,这个世界还是很美好的。这里的天空特别蓝,云的影子特别清晰,岸边低垂的柳梢轻轻拂过摇曳的水波。每当这个时候,我都会坐在甲板边,毫无顾忌地把两条腿浸入河水,心里便会有暖洋洋的快乐。有时船主的儿子——一个年轻健壮的男子,会走到我身边跟我说话。他不介意我没有声音,他看我的时候眼睛会发亮。有时我听见船上的人低声议论,他们说我或许会交上好运,一个来历不明的没有声音的女子,能够嫁给一个有一条船的健康男子,在他们眼中,便如同山鸡飞上了枝头变了凤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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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29 19:07:31 | 只看该作者 来自:宁夏
  可我不一样,我要的不是这样的命运,尽管我一无所有,前途叵测。

  兴平一年,公元194年,船经过寿春,远远地我看见有军队从城里缓缓驶出,印着“孙”字的军旗在遥远的风中依稀可辨。我突然意识到,我应该为他做点事,我是不是快到了离开的时候了?

  有一天晚上,船停在庐江城外的渡口。我在舱里安静地等到夜深,然后收拾了一些衣物和*,安静地走下了船。我离开的时候船上的人都在熟睡,没有人意识到我的离开。走在通向庐江的路上,我没有回头,也没去设想第二天醒来他们发现我不见时,会说些什么。我只是有点不无遗憾地想到,因为他们不识字,相处了两年,甚至还不曾告诉过他们我的名字。

  我进入庐江城时,天空正泛着宝石色的蓝。两年来我是第一次进入这个时代的城市。我看见黑色的屋檐高低起伏,干净的石板街道安静地泛着一两盏灯的昏黄。没有来由地,我便喜欢上了这座城市。

  我在城里转了两圈,然后找到了太守府。这个时候,他应该离我很近,在这扇朱门之后,他应该在沉睡。我在门口的石阶上坐下来,疲惫突然袭击我的身体,一会儿我便挨着石狮子沉沉睡去。

  我并没有睡很久。天一亮,我便被卫兵粗鲁地摇醒。他们说这不是睡觉的地方,他们要我立即离开。我看着他们,满心都是要说的话,却一个字也无法说出口。

  我离开了太守府,茫然地在街上转悠。天亮了,街上的人渐渐多起来,华丽的马车不时扬着尘土驶过我身边。这个城市在晨光下依然很美,但是却没有了昨夜给我的那种亲切。繁华背后是这个时代不能抹灭的等级森严、贵贱分明。

  可我总觉得我应该为他做些事啊。纵然历史不会因我而改变,可我既然来了,我就一定要为他做些事。我一直等到天黑,然后小心地在一方白绢上写了几个字,再将它塞入太守府紧闭的门缝。

  我写:“袁术将遣孙策来攻。请一定要好好活着。”

  很不文言,我甚至怀疑他们看不看得懂我这些错漏百出的繁体字。我本来想把自己也写上的,但后来想一想还是没有写。我的故事过于荒谬,他们会以为是疯子的呓语。

  接下来那几天,我每天都在太守府附近的街道上转悠。太守府看不出有任何异样,每天有许多人出入,但我都无法接近。那些出入的人之中,也许有一个人是他,但我无法辨认。一想到这一点,我就几乎要发疯。我很怀疑,在我见到他之前,我已经被这种彷徨而茫然的情绪折磨死了。

  有一天傍晚,我看见十几辆很大的马车停在了太守府门口,里面出来很多人往车马上搬东西,一片纷乱的景象。

  东西差不多搬完时,太守府里走出两个少年,他们的身影在纷乱的人群中并没有显得特别突出,但我的心却突然猛烈地跳起来。我突然意识到:他就在那群人里。

  几乎疯了一样,在我意识到之前我已经一路狂奔而去,中途甚至跌坐在地上。并没有很多人注意到我,人们仍在忙于搬运忙于整理,但时间却仿佛被无限拉长了一样,我甚至能感觉到我带起的风是如何牵动了他衣角的飘动。

  然后他回过头来,他甚至弯下腰,握住我的手腕。他轻声说:“你有事吗?”

  我痛苦地看着他,眼中充满了泪水,我想告诉他一切,我的嘴唇张开来,却没有任何声音。那一刻我甚至能看见**在恶意地微笑。

  这一定是个玩笑,否则何以我穿越了一千八百年的时空,加上两年的等待,终于见到他,终于要倾诉,却没有声音?

  “议,该走了。”身后那个少年在不满地催促着。

  时间停过,因此重新流逝的时候,便变得特别快,快得让人来不及反应。几乎是一瞬间,他松开了手,转过身上了马车,消失在我的视线中。

  两年以来我并不以丢掉了声音觉得多么遗憾,我以为那充其量也只是带来了一些生活上的不便,但他走后我却真真实实地感受到了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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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29 19:08:54 | 只看该作者 来自:宁夏
  我来到这个世界只是因为他,在这个完全陌生的世界我已经流浪两年,但两年的时间,只是换来一个回头,和一句让我无法回答的最普通的问候。

  只是一个回头,只是比一束光流逝的时间略长,只是比一只鸟儿拍打翅膀的时间略长。我见过午夜绽放的昙花,即使是昙花一现的时间,也比那一个回头长。

  我从来没有像现在一样想要回自己的声音。

  后来的那几天,我光顾了庐江的每一家药店,用笔加上比划,我艰难地告诉他们,请医治好我的嗓子。

  他们一开始还是很耐心地勉强去理解我的意图,在他们知道我身无分文之前。

  几天后我终于放弃,我开始明白一件事:不要指望我会遇上救世主。没有钱,无论是在一千八百年后还是在这里,都不可能做任何事。

  但我还是一定要找回自己的声音,不惜一切。

  我对自己说:必要时,我可以出卖一切。

  当这样想的时候,我不无悲哀地打量了一下自己凌乱的发和一贫如洗的衣囊,我在想,我还剩下什么能够出卖。

  我忽然看到了水边倒影里我的容颜,我明白了,我终究还是有可以出卖的东西。

  又一年过去,庐江所有医者和药店老板都知道了我。

  我是“翠微楼”让客人千金买一笑的头牌姑娘;我是不唱歌的夜莺;我是最慷慨的顾客,最安静的妓女。

  每个月我都会定时出现在庐江的大小药店里。钱像流水一样流入他们的囊中,然后他们给我许多包好的药。我带着药回去,加水,煎服。我的嘴唇一次又一次喝下那些所耗不菲的药,却依旧无法发出任何声音。

  他们都在背后讨论我。他们都知道我的嗓子几乎没有希望被治好,却依旧一次又一次编造好听的故事让我花更多的钱。我的使女阿碧有时会看不过去,劝我不如放弃,何必再花那冤枉钱。我静静地听她说完,然后下一次依旧去药店做最慷慨的顾客。

  我知道这很绝望。但即使是最渺茫的希望,我也要去尝试。因为除了这样,我别无他法。

  有一天,我去离庐江很远的一个地方求药。回来的时候天下起了雨,道路泥泞不堪。路上我遇见一个老者,他艰难地在泥泞中前行。于是我示意让马车停下,载他一程。

  他上了车,向我道谢。我安静地向他点头。阿碧告诉他,我无法说话。

  他的目光落在我脸上,突然一怔。然后他开始向阿碧问起我的病情,她一一说给他听。

  后来车到了庐江,临下车时,他突然对我说:

  “姑娘今晚子时能否一个人来桥头?我有话想对姑娘说。”

  他走后,阿碧鄙夷地哼了一声,说:

  “我看他那么庄严的样子,没想到也是个色鬼。”

  然后她又说:“姑娘可千万不要去。你看他的样子就知道他是个穷鬼,肯定不怀好意。”

  我本来不想去的。可到了夜晚我却一直无法入睡。后来想,反正闲着无事,不如就去看看他要说什么。

  我到桥头时,桥头空无一人。我便站在那里等他。等了很久他还是没有出现,我想他可能不会来了,便打算回去。

  正准备起身,却听见夜色中传来轻轻的铃声,渐渐由远而近。

  然后我看见他从夜色中走出来。他手执一支长杖,杖上焊着金箍铃。

  我觉得那长杖似曾相识,便一直看着。他走上来行礼,说:

  “姑娘不记得我了。三年前在徐州,姑娘的一袋子*让我免为饿殍。”

  我顿时想起来,报他以微笑。如果我能说话,我会告诉他虽然也许就是那次慷慨造成了我今天的悲哀,但我还是很高兴当时能够帮助他。

  像明白我的心思一般,他说:“慷慨的人这个世界上并不少,但身处困境仍能慷慨的人,令人钦佩。我是个四海为家的人,见过这世间太多苦难。因为苦难,人们大多在怨恨中活着。但那一天在徐州见到姑娘,我知道姑娘当时也在遭受苦难的命运,但苦难之中,姑娘身上仍有一种乐观和坚强的气质,令人难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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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楼主| 发表于 2008-1-29 19:09:40 | 只看该作者 来自:宁夏
  说完这话之后,他突然沉默了,转身去看桥下的流水。他沉默了很久,以至我都开始以为他也和我一样哑了。但我也只是看着流水,耐心地等待他再说话。

  “今天看到的姑娘,却和那时的完全不一样了。”他突然说。

  我不由端详了下自己:绫罗的衣服很伏贴地包在我身上,长袖下露出来的手指上面有璀璨夺目的戒指。

  “姑娘身上,已找不到当时身上让我难忘的东西。”他又说道。

  我安静地看着他,眼神充满悲哀。

  “这个世界的确充满苦难,而命运总是无法掌握。”看着桥下的流水,他轻声说,“但尽管绝望,那一天在徐州遇见姑娘,让我觉得这个世界上还是有美好的东西。我希望姑娘不要忘记这些东西。”

  我还是只能看着他。我无法说话。

  他突然取下长杖的头,从那里倒出一颗药丸放在我手上。

  “拿回去,用水吞服,”他笑道,“希望我的医术还不是太糟糕。”

  第二天我醒得很晚。当我睁开眼时,阳光已透过窗户映在地板上。

  我已经忘记了昨夜的事情,如常般安静地去梳洗。突然听见急急的脚步声传来,然后我的门被阿碧风风火火地撞开。

  “影姑娘啊,”她得意洋洋地说,“你知道昨天我们载的那个老头儿是谁么?”

  我疑惑地看着她。

  “早上我去城东,发现张屠户家那个昨天摔下马已经停尸的儿子又活过来了,是被昨天我们载的那个老头儿救活的。你一定不知道他是谁了,他就是神医华佗啊!”

  “是华佗啊!”我突然脱口而出。

  不仅是她,连我自己也被这声音吓了一跳。呆了半天阿碧才反应过来。“姑娘能说话了啊。”她欢天喜地地说。

  而与此同时我也明白过来,我冲出门,向城东一路狂奔。阿碧在后面失神地大叫:

  “姑娘要去哪里?姑娘等等我……”

  我一路跑到城东,不用打听我便很容易地找到张屠户的家,那里里三层外三层地围满了人。

  我拨开人群冲进去,看见华佗背着行囊正要离开,而张屠户夫妇在他身后激动地磕着头。

  他看见了我,向我走来。而我不会比张屠户夫妇更冷静,我也一下子跪在地上,向他行礼。

  他扶起我,说:“不必如此。”

  “华佗先生……”我充满感激地看着他,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我也要感激你,至少你让我知道我的医术真的不是太糟糕。”他笑道。

  “请先生去寒舍坐下好吗?我想好好感谢先生。”我说。

  “不必了,”他说,“我急着回徐州,听说那里有瘟疫。”

  “马上就要动身吗?”

  “马上,”他看看天,“不能耽搁了。”

  我怔了一怔,然后迅速地将身上的首饰全部摘下来要给他。“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出来时没有带钱,这些只是表示我的微薄谢意,也希望能对先生的事业有帮助。”

  他并不接受,我非要给,然后首饰散落了一地。“不要这样。”最后他说。

  “你和我都不应该是在乎这些东西的人。”他又这样说道。

  满地的首饰在阳光下发出耀眼的光。

  “那至少,请让我送你出城。”我的语气近乎哀求。

  他点了点头。

  也许是想把这两年的沉默都补偿回来,我竟然变得前所未有的喋喋不休。但是我觉得无论我说上多少,都无法让他感受到我的感激,他无法明白声音对我的意义。

  道别的时候,我忍不住对他说:“先生知道吗?先生以后会成为一个很伟大的人,有许多名将都会因为先生而改变命运。”

  “名将也好,平民也好,对我来说都是一样的,都是生命。”他淡淡地说道。

  我轻轻点头。那一刻我突然想对他说:请让我跟你走吧,我要向先生学习医术,陪先生去游历四方,和先生一起去治病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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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楼主| 发表于 2008-1-29 19:10:27 | 只看该作者 来自:宁夏
  可我自私地没有说出口。我来这里不是为了这个。

  但我还是忍不住对他说:“先生,十多年后曹丞相会请你为他治病,我希望你拒绝他,因为他不会相信先生的话,他会杀了先生。”

  他怔怔地看了我许久,然后叹一口气。

  “尽管你说的话很不合常理,可我还是相信你不是胡说。可是,”他说,“如果因为畏惧自身可能遭受的东西而见死不救,这不是一个医者该做的事。”

  “但是先生——”

  “如果真有那一天,也是我的命运。”他打断我的话说道。

  我在城门口目送他远去,他的身影渐渐消失在道路的尽头。来到这个世界之后我曾告诉过自己,无论怎样都不要哭,可这一刻我还是忍不住盈了满眼的泪水。因为我知道,很可能我们不会再见。

  夕阳渐渐西斜,微风下的树林如同海洋。

  目送华佗的身影远去时,我脑中突然萌生了一个想法。

  在我沿着城里的石板路渐渐走回翠微楼的同时,这个想法变得坚定起来。

  我回到翠微楼时,大厅里站满了人。下午本该是很清闲的时间,可是楼里所有的姑娘都走了出来,好奇地打量着我。

  然后绮绿,翠微楼美艳的老鸨迎了上来,很是殷勤地问:“听说影姑娘能够说话了?”

  我点点头。

  她便很热情地笑着说:“恭喜影姑娘了。”

  然而我说:“不必恭喜。因为我不打算再接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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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楼主| 发表于 2008-1-29 19:11:30 | 只看该作者 来自:宁夏
  “不必恭喜。因为我不打算再接客了。”

  这句话是我回到翠微楼的第一句话,也是他们这辈子所听见的我的第一句话。

  因为这句话的缘故,他们都变得惊讶起来。

  即使是见惯了大世面的绮绿也怔了怔,然后,她找回了她那殷勤的笑容,说:“影姑娘真会说笑。”

  我说:“不是说笑。我不接客了。”

  笑容在她脸上退去,她挑起眉,带了点鄙夷说:“影姑娘是想要个更高的价吧。”

  我说:“你想错了。我不是那种人。我就是不想接客了。”

  这一次她是真的发起愣来,她看着我的眼睛足足愣了有五分钟,“看来你是说真的了。”

  我点点头。

  她冷笑着说:“你以为你是谁呢?不接?你要靠什么活下去?”

  我说:“我会想办法。”

  她说:“你可以想办法,那我呢?我在你身上花了不少钱,你说不接,你怎么给我交代?”

  她自然只会在我身上赚钱而不是亏钱。可我知道这一行的规矩,像我这样的姑娘,应该是要给出一大笔天文数字的赎身钱才能离开的吧。可是我的钱都用在了那些药店老板身上。

  于是我只是沉默着。

  “这又何苦呢,”想了想,她依旧笑着,过来搂着我的肩说,“影姑娘一言不发便足以震动整个庐江,现在又有了声音,只怕以后的日子会过得比皇后还舒坦呢。”

  我说:“我不稀罕。”

  我能感觉到她的手因为生气而微微颤抖着,而她依旧压抑了愤怒,用最甜蜜的声音对我说:“影姑娘是个聪明人。有些客人不配影姑娘,以后便不必再见。我在这一行也很久了,江东的达官贵人我也认识不少,以后影姑娘能说话了,我可以带影姑娘去认识他们呢。”

  那一刻我心里突然亮起来。是啊,也许这样,我可以走入江东名门的社交,我可以认识他。

  可这一点亮光又马上暗淡下去。

  是啊,我认识他后,别人会说,看吧,这是庐江最漂亮的人尽可夫的女子。

  我不要那个样子。

  我摇摇头。

  绮绿的耐心终于到了终点。她放开手,几乎是愤怒地吼起来:

  “你以为你是什么人?你以为这翠微楼是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吗?我告诉你,不可能!”

  我安静而从容地看着她。

  “把她锁在房间里!给她三天时间,三天后若她还是这样,就把她丢进江里喂鱼!”她几乎歇斯底里地大喊。

  三天后的晚上,我坐在窗边,安静地看着下面满院艳俗的灯火。

  多么可笑,我知道这时代大部分人的命运,却无法得知自己的命运。

  心里不是没有惶恐,可是我总是告诉自己,要坚持,这件事情终会过去的,虽然我不知道它会以一种什么方式过去。

  很久没有在这样的夜晚安静地一个人待在房中。因此窗外飘入的歌声便变得格外的清晰。

  这时我听见隔壁绮绿的房间里传来男人的说话声。

  “早听说庐江的翠微楼是男人的天堂,今日来见,果然名不虚传。”

  “肃老大过奖了。我们在庐江也经常听说肃老大的威名呢。”绮绿在千娇百媚地笑着。

  我有些茫然,不知为何竖起了耳朵,很用心地听他们说话的声音。

  “不过是一个街头的混混,稍微混出了些名气,哪配让姑娘这样谬赞。”男人又是这样说。

  “肃老大太谦虚了。肃老大的垂爱,是我们这小地方许多姑娘一生都盼不来的幸运。”

  “你们这叫小地方,那东城只能算乡下了。”男人笑着说。

  肃老大。东城。我有些茫然地咀嚼着这两个词。

  突然一个念头犹如闪电,迅速地照亮了我所有混乱的思绪。

  我不顾一切地大喊起来:

  “肃老大,鲁肃!”

  隔壁房间里迅速安静下来,我听见一个酒杯掉在地上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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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楼主| 发表于 2008-1-29 19:12:53 | 只看该作者 来自:宁夏
  然后是急匆匆的脚步生传来。我的门被迅速撞开,带着一脸的愤怒,绮绿出现在我面前。在我还没来得及说话之前,她打了我一巴掌。

  “你发的什么疯?得罪了贵客怎么办?”

  我连还手的念头都没有,只是捂着脸往外冲,不顾一切地大喊:“我要和鲁肃鲁大人说话!”

  绮绿死死拉住我,用手去捂我的嘴。

  我们拼命撕扯,我的衣服都被她撕坏一片,我被绮绿按在地上。可我嘴里还是不停地叫着:“鲁肃!鲁子敬!鲁大人!我有话想对你说!”

  “你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突然之间,走廊里响起这样的声音。

  我们停止了撕打,我抬起头,看见鲁肃就站在我的门口。

  他还只是个二十出头的青年,有着高大沉实的身躯和让人信任的眼神。

  在我开口之前,绮绿已经近乎哀求地对他说:

  “肃老大,实在抱歉。我们这个姑娘神经不太正常。请您回房休息,我一会就来陪您。”

  而我抢着说:“我没有神经不正常——”

  我话还没说完,嘴又被绮绿捂住。

  “放开她吧。”鲁肃突然开口。

  绮绿只有放手,并狠狠地剜了我一眼。

  “鲁大人——”我充满感激地要说话。而他抬了抬手。

  “先站起来吧。慢慢说。”

  我这才从地上爬起,整理了一下自己已狼狈万分的发。

  “你要说什么?”他又问。

  我张口欲言,却突然发现自己不知道说什么好。

  “你是想要钱?要房子?要为谁报仇?还是想要我帮你脱籍吗?”他突然又这样问。

  我不停地摇头。

  “那你想要什么,说吧。”

  “我什么都不要,”我抬起头,坚定地看着他的眼睛,“我想要帮助鲁大人你。”

  “天啊,你一定是疯了。”绮绿过度惊愕地又想过来捂我的嘴,然而被鲁肃制止住了。

  “你要怎样帮助我?”看着我的眼睛,他这样问。

  我能充分理解绮绿的惊愕。此刻我站在鲁肃的对面,我不过是一个一贫如洗的妓女,披着发捂着微肿的脸,一副狼狈不堪的样子,而我竟然说要帮助他。

  即使他让我说下去,也并不代表他不觉得我疯狂。这只是出于一种基本的怜悯和来自他人格的伟大吧,我知道的。

  可接下来我说出来的话足以让他改变想法。

  “鲁大人在东城富甲一方,官至东城长,这已是许多人终生都盼望不到的地位。但鲁大人并不为此感到满足,鲁大人看到的,是整个江东乃至天下。”

  他用心地听着,在他眼中我看到了惊愕。

  “可是光看到并没有用,鲁大人一直在等待时机,但这个时机却不知在哪里。这个乱世很难找到值得投效的明主,即使找到了,又不一定有这样的机会能为他所用。”

  “说下去。”他急切地说。

  “鲁大人家中是否有两仓粮?”

  “连这个你都知道?”他好奇地挑起眉。

  我当然知道,我在心中暗笑道,然后继续说:“鲁大人回家后,会有个叫周瑜的人前来借粮。什么都不要说,痛快地给他一仓。”在三国的历史里,这就是鲁肃和周瑜的第一次见面,以及两个人相交的契机。

  他看看我,重重地点了点头,然后从袖管里掏出一贯钱放到一旁依旧惊愕的绮绿手中。

  “不要太为难她了。如果她说的是真的,我会再来。”

  如同追逐暗夜里突然出现的流光那样的人,他迈着大步子急急地走了。

  “别以为你可以就此离开这里。”绮绿不甘心地留下一句,也关上门走了。

  如同突然丧失了全身的力气般,我长出一口气,缓缓滑坐在地上。

  我知道这事情很荒谬,上天待我并不薄,可我还是利用了上天给我的东西胡来。

  反正如果真的有审判日的话,在那一天,我愿意接受一切的惩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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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楼主| 发表于 2008-1-29 19:16:52 | 只看该作者 来自:宁夏
上面那段发不了- -...
  答案或许会让所有人失望。事实上,那天我们只是交谈,什么都没有做。

  只是最普通的交谈,关于音乐、关于诗词、关于一些近乎无聊的无关紧要的话题。期间他喝掉三杯茶,月光从门外的台阶往下移了三格,然后他起身告辞,来去如风。

  我甚至一直没有和他谈及关于命运的事情。从见到他那一刻起我便清楚知道,他来这里只是因为他好奇。他是那种不需要靠预言来确定自己命运的男子。他不问,因此我也不说。

  一直到告别时,这种良好的默契终于被鲁肃忍不住打破。他好奇地问我:“公瑾一场来访,影姑娘难道就没有什么要对公瑾说的么?”

  我不由看看周瑜,而他正用一种懒洋洋的态度漫不经心地看着我。我想既然鲁肃提起了,我大概还是要说点什么。我在脑海中迅速过滤了一遍关于他的所有事情,然后一件事情突然跃出眼前。

  我忍不住笑起来。

  “周大人和孙策大人都尚未婚娶吧。皖南有乔姓人家,家有二女,皆有沉鱼落雁之貌。大人若有机会,不妨前去拜访。”

  他们和我愉快地在家门口告别。彼时月光如水,而我的心也仿佛被月光映得澄澈起来。记忆中迎娶二乔应该是两年后的事情了。这两年间,他们会有许多的事情要做。如同这月光般,他的光芒,也会渐渐映照这片江东的土地吧。

  然后我开始准备离开。我想要先在江东四处看看,最后我要去吴,去他现在在的地方。距离上一次见他,已经过去两年。甚至连他的样子,也已经变得依稀了。但再依稀也不可能比我在他心中的印象更依稀,只是一个回头的瞬间,他不会记得我。

  在我开始准备上路的时候,一件突然发生的事情却再次困住了我的脚步。

  那一天傍晚,我听见远方传来急促的马蹄声。然后后院里传来一声闷响,仿佛是什么东西跌进了柴草堆的声音。

  我闻声前去查看,看见柴草堆里躺着一个满身伤痕的年轻男子,血顺着他的手臂一直往下淌,他一双明亮的眼睛十分无助地看着我,他说:“姐姐救我。”

  就在这时,前面传来急促的敲门声。

  我再次看他,他的眼神绝望而近乎哀求。几乎是一瞬间,我决定了,我用一大捆柴草盖住他,然后去前面开门。

  是风尘仆仆的带刀的官兵,他们说:“姑娘可有看见一个负伤的男子?”

  我说:“我整日都在这里,并不见任何人进来。”

  他说:“能否让我们搜查一下?”

  我说:“这里只小女子独居,只怕不便。不过如果大人坚持要搜查,便请进来。”

  他犹豫了一下,伸头往里面看了看,然后便点头说打扰了。

  我到后院去,说你可以出来了。

  然后他拨开柴草艰难地爬出来。我带他入屋,拿药为他包扎。包扎的时候他一直看着我,然后突然叫起来:“又是姐姐救了我!”

  我疑惑地看着他,他则欢天喜地地说:“姐姐不记得我了?好几年前在徐州,姐姐给了我几块饼吃。”

  然后他又说:“我的字还是姐姐给起的呢,子明。”

  吕蒙。我想起他来了。世界上竟有这样的巧合。四年前在徐州我救过的两个人,又以不同的方式分别出现在了我的面前。可他的样子变了好多了。四年时间,原来的懵懂少年已成为了一个健硕青年,即使伤痕累累,倔强的眼神里却有一种嗜血的味道。

  我说你犯了什么事。

  他低下头,说,杀人。

  见我没有说话,他又抢着说:“我并不是有心的。是那小吏欺人太甚!”

  我说:“那你是怎么逃到这里来的?”

  他说:“我起先逃到同乡郑长家中,袁雄大人劝我自首。可我还未走到官府,便被官兵追杀。我知道他们若拿住我,一定要杀了我,所以一路逃到这里。”

  “那你以后准备怎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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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楼主| 发表于 2008-1-29 19:18:20 | 只看该作者 来自:宁夏
  他摇摇头,一脸的茫然。最后他用一种仿佛溺水的人遇见救命稻草的眼神看着我,说:“请姐姐收留我。”

  “那怎么行呢?”我失声说,“他们会一直在这里找你的呀。”

  “他们是从外地追杀过来的,过不了几天便会走。他们走了,我就离开。”他胸有成竹地说,“离开之前我就一直在这院里,哪里都不去。”

  我叹口气,心说自己真会给自己添麻烦。最后还是忍不住说:“那你就暂且留在这里吧。”

  没想到这一留,便是两年。

  这个时代的司法系统甚至比我来的那个时代的还要高效。两年来,逃犯吕蒙的通缉文书一直紧紧贴在城门口的布告板上。尽管后来经过日晒雨淋,上面的画像已经辨认不清,但是只要它一天贴在那里,便足以给当事人心理严重的威慑效果。

  我对外宣称他是我逃荒而来的族亲,留他在家里。每天他就在家中做些劈柴烧火的事情,闲了就对着后院的大树练剑。他对剑法的狂热到了让人费解的地步。即使两年不上沙场,没有对手,他依然执着地一有空就拿起他那把剑。而且他的剑法十分凌厉,招招不留余地。或许正是如此重的杀心,才会让他日后从行伍间脱颖而出,成就一番功业的吧。

  有时我会觉得没来由的烦闷,时间一天一天地流去,我却停留在此,止步不前。但每当这样想的时候我就告诉自己,还早,我的爱人,他还只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他应当还在吴郡的大宅中茫然地猜测着未知的命运,我还有大把的时间可以浪费。

  但比起虚度光阴来,更不可忍受的是手头拮据。离开翠微楼后,我只是靠鲁肃留下的一些馈赠过日子。这些馈赠在三个人的花销下,一日一日变得微薄。

  一开始还有些慕名前来的乡绅富豪等找我算命。他们的名字都是我所不知道的,我只有装模作样地胡说一通,然后在夜里为自己这种近乎行骗的行为祈祷。渐渐地,他们不再登门,而我也就开始靠抵押首饰和衣物度日。

  他知道我对他好,可是男人的心总是粗的,他不知道我已经开始靠抵押自己的首饰度日。而我不知出于一种什么心理,也从来没给过他这些压力。我总是告诉自己,会过去的,会好起来的。

  建安三年的那个秋日的清晨,当完了最后一件首饰回到家中,看见他一遍一遍用剑在树上划出深深的印痕,我的心突然变得焦躁起来。我竟上前一把握住他的剑,然后狠狠地掷之于地。

  他惊讶地看着我,而我恶狠狠地说:“你想这样到什么时候?”

  他握住我的手,他说姐姐你流血了,去包扎一下。

  我说:“不,我不需要包扎。我要你告诉我,你想这样到什么时候。”

  他低下头,轻声说:“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我像疯了一般,把他按到墙上,伤人的话如开闸的洪水般从我嘴里说出来,“你是可以去建功、去封侯的人,可你就甘心这样,每天让女人养着?”

  他看着我,眼睛里的倔强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满眼的难过,他嘴唇颤抖着,却说不出话来。

  我受不了了,我突然松开他,快步跑出门,我觉得我要疯了。

  我在街上转了整整一天,傍晚的时候才回到家。家中突然变得非常空荡,阿碧看着我,幽幽地说:“他走了。”

  我吓了一跳。明知这是想要的结果,可却突然不忍起来。我问:“他说他走去哪里?”

  阿碧说:“他说他要去自首。如果死了也认了。”

  尽管知道他不会死,但我的心还是突然一沉。我说:“他还说了什么?”

  阿碧说:“他还说了很多话。他说可惜他不会写字,否则就要留封信给我。所以他都跟我说了。哎,他说了好多好多话,我都记不太清了……”

  我说没关系,拣你记得的说吧。

  “他说他很感激姑娘。他说他觉得姑娘就像他的亲姐姐一样。他还说一定不会忘了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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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楼主| 发表于 2008-1-29 19:19:26 | 只看该作者 来自:宁夏
  阿碧幽幽地说着话,我茫然地在空荡的厅房中行走。桌上摆了许多钱,我好奇地拿起来,问阿碧,这钱是如何来的。

  “这是他……他卖了母亲给他挂在胸前的饰物换来的。他还说他知道这钱很少,但目前只能留下这么多了。他说日后若能出人头地,再好好报答姑娘……”

  “他还说了什么呢?”我的声音突然有些哽咽。

  “他要姑娘不要担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吕蒙是个比我伟大得多的算命师。因为这句话我说过许多次,却只是安慰;他只说过一次,便成了真实。

  秋天快过去的一天傍晚,我打开院门,看见门口停着一辆马车,而马车旁站在余晖中那穿着白衣微笑着的人,是周瑜。

  “我和主公将在七天后迎娶二乔。主公的母亲和二位夫人都听说了姑娘的事,很想见见这个美丽的媒人。因此我来接姑娘去会稽。希望姑娘能赏面参加婚礼。”

  他微笑着拉开马车的帘。

  我安静地走上马车。

  马车行得飞快。渐渐庐江的灯火便在身后的地平线上隐去了。而会稽的灯火,渐渐收入眼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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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发表于 2008-1-29 23:45:22 | 只看该作者 来自:湖北
那个…………在下支持小陆子和某吕姓将军在一起
楼主MM,一定要把云配给某太子或者某马姓将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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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发表于 2008-1-29 23:48:29 | 只看该作者 来自:湖南
锦瑟的小说~~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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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发表于 2008-1-29 23:49:46 | 只看该作者 来自:福建
丹丹.好多文字啊,辛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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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发表于 2008-1-30 00:01:39 | 只看该作者 来自:美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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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
 楼主| 发表于 2008-1-30 12:37:17 | 只看该作者 来自:宁夏
是转的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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