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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有想到，多年后安然会跳楼自杀。
那些年华，在这个突兀的夏天飘零了一地的花瓣。面朝北方，四分五裂。
飞鸟轰隆的从头顶飞过。我们的世界瞬间暗了下来。
2004年的这个夏天异常的炎热，连空气里都不安的浮荡着一些闻的见的烦躁。这些不平常也注定了要发生一些不平常的事情。我回苏州了。你解脱了。
23年前，我和安然同时降生在这个北方的小城。记忆里，我的，和她的父母，似乎永远有吵不完也打不完的架。而我们就只好相互安慰着彼此小小的恐惧。
在我们12岁的某天,安然的妈妈突然死了.听邻居说，她妈妈被她爸爸毒死了.没多久,他爸爸被穿制服的人带走了.
我陪着安然从黄昏哭到黎明.
12岁的安然就是靠着吃百家饭长大的.那时候,我常常把自己的饭剩出一般给安然.一直到第2年.我的父母也终于结束了他们长年的战争.
爸爸不要我.因为我是女孩.
妈妈走了.亦不带我.因为我是累赘.
就在我以为要和安然一样吃百家饭的时候,姑姑来了.来带我去苏州.姑姑带我走的时候,我抱着衣衫破烂的安然哭成一团,不肯散开.对安然满眼疼惜的姑姑拖了我说:"诗若,快走吧."我回身勾住安然的手哭着说:"然然,我会想着你记着你,我以后一定会回来找你的."
安然松开手流着泪说:"若若,祝你幸福."
从此,我与安然天各一方.
到苏州不久后,听说安然被送到了孤儿院.其实这样也好,总算有个家了.我常常给她写信,她从来不回.她没有买邮票的那几毛钱,我知道.这种习惯或者说是默契一直保持了5年.安然说她在孤儿院完成了她的学业.我也在苏州过完了我整个的中学时代.
独自回了故乡的小城.一别5年.安然已长成一个亭亭玉立的美丽女子.这次相见,我们都沉默了许多.或许是成长让我们都懂得了包容.也唯有包容才能让我们遗忘过去.我们再也没有童年时的恐惧,便也不需安慰.只是我们都明白,这5年,我们各自寄人篱下,过的去而是不一样的生活.没有儿女的姑姑待我如亲生,我无疑是幸福的.但安然是如何度过这5年的漫长,我不敢想.
在故乡呆了2个月.常和安然谈古说今.我们有青春的豪情万丈,有生活的热情奔放,然而对于13岁以前所发生的一切以及这些年来各自的生活,我们越来越多的只有沉默.
安然沉默.源于自卑.
我沉默,却是内疚.因为我们曾相盟要同甘共苦,但我却比安然过的好,这让我愧于面对她.也因为我无能改变她的困境.
然,我明天就要回苏州了...其他的话该怎么说我心乱如麻.
很长很长一段时间的静默.
诗若.祝你幸福.安然淡淡的笑,眼光变的深不可测.
之后.我逃回了苏州.没有等安然送我.因为离别总是和眼泪相伴左右,而13岁以后,我们彼此没有再看见对方哭过.
每个周末,我会给安然打电话,说写我生活里的琐事,听着电话里安然温暖的气息,心里也踏实了很多.
日子一天天的过,我们也一天天的长大.依旧在每个周末通一次电话,只是有一天,当我细细的倾诉完以后,安然却在电话那头说,若若,我真的很想哭,只是在哭的时候才发现,竟然找不到一个可以依靠的肩膀.我敏感的意识到什么.
安然爱上了一个大她9岁的男人,有妻有女.爱的太深,也太痛苦,进退两难里,她无法选择.也没有人能给她答案,包括我.这成了后来我生命里最让我追悔莫及的遗憾.
心事重重的挂断电话,不能成眠.童年的往事在心底慢慢苏醒.安然小小的怀抱虽不温暖,却能给因父母打架而受到惊吓的我一种说不出的安全.我们就是这样从灰暗的童年相依长大.13年的情逾姐妹,安然付出的总是比我多.然而在安然最迷茫最无助的时候,我却选择了沉默,亦无能为力.
之后渐渐少了安然的讯息.常常在梦里看见她,以及她的笑,她的忧伤,还有小时候安然站在我面前,天使一样,轻轻的对我说:若若,我们要坚强的活下去,不管遇到什么样的艰难,我会陪着你,无论多少年.就这样在梦里哭醒,想着安然那一句句我会陪着你,无乱多少年,我黯然伤怀.
3年以后,我大学毕业,再见安然.她已和那个她爱的男人分开了.爱的太苦,付出了一切,最终却换不来一丝怜惜.她的心里全是伤,我猜想,但没问,也许是不敢.她选择了唱戏.一个地方一个地方的流浪.心也跟着脚步一程一程的流浪.这一次相见,比3年前更多了沉默,我们之间似乎隔了条河,时间越久,这条河就越是不断的延伸.我常想回到13岁以前,哪怕吃苦哪怕要饭,我们也是在一起,夜夜相拥而眠.如今再想起来,那都是多么幸福的日子.
过了几日,我说,然然,如果感觉太苦,就来苏州吧.我们一切都会有的.那个时候,我是真的真的很希望她跟我走.
安然只是沉默.沉默着无声的笑.
我们似乎已到了无话可说的地步.
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是我错? 抑或是她错? 也或许根本就没有对错.
就这样淡下来.
我回了苏州.
安然依旧在小城的戏班里演花旦.演的都是别人,却不曾做自己.演别人的故事,流自己的眼泪.安然说这是做戏子的悲哀.
工作之余,只和安然有着很少的联系.
再去故乡,已是很久很久以后了.安然消瘦的让我几乎不能够相认.苍白的容颜依旧美丽.只是没有再见过她恬淡安静的笑.我不知道这些年来有什么事情介入了安然的生活,可当我看到她的眼神,仿佛看穿了世事,飘忽而冷冽,我深悔在安然彷徨无助的时候,没有陪在她身边,只想到了我自己.我恨我竟是那么自私.
终于决定和安然彻底谈谈的时候,安然却说起了小时侯,说的一脸淡漠,仿佛那只是别人的故事.
安然总有说不完的话,她如数家珍的把我们共同经历的那些往事一遍遍的说,就是不提这两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这种异样的反常,让我的心底突然生出一种深深的莫名的惶恐.
入夜,我们坐在城市的顶端,试着放飞自己的心情.觉得往事就像断了线的风筝,越飞越远......烟花在城市的上空争绽开,一大片一大片染红了天空.安然说:烟花是世上最美的缤纷灿烂,它们在空中无声的绽放,只为了用刹那的绝美换取人们的快乐,一瞬间高高在上,即使化为灰烬,也永生不灭.我转头去看安然,她的容颜在城市的灯火映照下,有着烟花班的寂寞,我的心忽然疼了一下.那一刻,我看见安然笑了.那种笑,似是看尽了花开花落的散淡,有种高高在上的孤傲和寂寞.
安然说,我坐在城市的烟花之上感觉就像坐世界的顶端,放飞自己的梦想.她不断的说,从华灯初上说到黎明,每一句话都让我惊心动魄.我看着满天的星光下安然渐迷离的眼神,感觉她正在离我远去......就像身体里某些东西正在被分割.我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日子一天天的接近我回苏州的时间.我觉得我正在慢慢的失去安然.坚决的要求安然跟我一起去苏州.安然笑:我有些事情需要做个了断,你先回苏州.顿了顿,又梦幻似的说了句,我会陪着你,无论多少年.
[ 本帖最后由 花神♂冰灵儿 于 2007-10-11 17:07 编辑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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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10-11 16:53: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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