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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心情墨社]第九期——陪君醉笑三千场 [打印本页]

作者: 八月落桑神泣血 时间: 2007-8-26 22:54
标题: [心情墨社]第九期——陪君醉笑三千场

青梅酒，浅醉。如初半趴在桌上，闭着眼，却仍和我说着话。

句子零碎，吐词含糊，我听不真切，只一直坐在她身边，由她右手紧抓着我的左手。

忽然，她抬起头，望向窗外，"今晚月亮真圆啊。"

可明明暗夜里一片幽黑，无月夜。我轻轻笑了。说了那句之后，她侧身倒入我怀里，沉沉睡去。

壹
第二日清晨，如初醒来，发现自己竟趴在桌上睡着，身上披着凉被，身边空无一人。

烨儿已经走了。又不说再见，如初低垂眼帘，怪自己太醉，连告别都赶不及。仿佛他的脚步太仓促，连最后的微笑，她只能记得他的嘴角。

扶着额头，宿醉的微痛。蓝，从屋外端着清茶进来。

"蓝，你总是无声无息的。"如初接过它的茶。

对，是它。它是烨儿送给如初的一只稻草人。

那天，如初亲眼见烨儿扯走自己一条蓝丝带，像变戏法一样，从左手换到右手，一根化成数根。用它们和着秋落的枯草扎成一个稻草人。

"为什么不是干净好看的面人？"如初盯着烨儿冰玉纤细的手指，心里几分羡慕，他什么都会。

"他是我用仙灵做的偶，可以陪你玩。"烨儿说完，伸出手，直直向前一指。那草人儿，兀的长大长高，如真人大小，一步一晃地走起道来。

如初拍着手笑，"好玩好玩！"

那时，她几乎忘记烨儿要离开的落寞心情，又笑起来。

烨儿说，"给他起个名吧。""就叫它蓝。"如初抬眼望着烨儿，满心满眼都是他的温柔。

贰
"那昨夜，烨儿他几时走的？"如初喝着清茶，问蓝，可又一想，它根本不会讲话，问也是白问。

"那他什么再来看我呢。他从来都不会告诉我，什么时候会来，什么时候会走。"如初放下茶杯，自问自答，轻笑。

每次如初想烨儿的时候，都会去大唐南。那里，他们初遇。

如初会跟蓝说很多话，一如烨儿当初赠送这样的礼物，就知道如初需要这样一个伴，静静陪伴，静静倾听。

"他笑起来很好看那。真的很好看。"如初，弯着眼睛，眼前现的是烨儿的脸。

"神仙都这么忙吗？可我不觉得他是神仙。"如初知道烨儿一直在修行，为得到更深的修为。她知道他喜欢喝青梅酒，每次来看她，都会带着青梅酒。

叁
那夜，我带着青梅酒，去看如初。她脸色不太好，微苍白，大约是白天走太多路的缘故。但她看见我，依然兴高采烈地牵着我的手，"你一定是知道，我在想你吧。"

我微笑，看她取来两只酒杯。碰到她冰凉的手指，她低下头，脸绯红。

她已经习惯，我不开口，只静静地听她说最近的见闻。我端起酒杯时，余光看到她直勾勾注视来的目光，如酒暖。

……

如初大约也是意识到自己身体渐渐不好。白日里，拿不起绣花针，盯着那片白绢出神。蓝路过门口，停在那里，没有进来。

"是小翠吗？"如初发现门口有影，抬头，只看见一片灰，"蓝？"

"你进来吧。站那么远，我都看不清楚你了。"如初说道，"不知道为什么，有时候我觉得你跟他有点像。"说完，连自己都觉得这念头很傻，就轻轻地笑了。

"到底烨儿是不是来找过我，和我喝过青梅酒呢？"如初放下手上绢帕，问自己。

肆
近七月，天气干燥闷热。一天早上，小翠给如初带来消息，红娘登门拜访老爷了。她躲在屏风后面，只隐约听到城西的马公子。"他们谈得很高兴的样子，小姐。"小翠有些担心地看着如初。

如初茫然了片刻，而后又抬起头，像是突然从睡梦中惊醒，谴走了小翠，召唤出蓝。

"你一定知道他在哪里修炼，对不对？"如初抓着蓝，"带我去找他，好吗？"

蓝望着如初，那稻草的面上没有表情，也无法开口，更没有反应。

"连你也觉得，我不能和他在一起吗？"如初本来悲伤，却一瞬间像听到一个笑话般，咯咯地笑出来。笑声冰冷。

笑声忽然停止，如初沉重地向后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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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八月落桑神泣血 时间: 2007-8-26 22:57
伍
再次醒来，已是深夜，一片漆黑，如初伸手摸到的是床褥。"小姐，你醒了。"小翠的声音。

"嗯，小翠，现在几更天了，帮我点上灯吧。"如初撑着坐起来。

"小姐……现在……还没天黑。"小翠怯怯地答道。

如初双手蒙住眼睛，再放开，依然是无尽的黑暗，"小翠，我看不见东西了。"

"大夫说小姐暂时无法看到东西……"

大厅里大夫正跟老爷缓缓解释着，"暴盲症，因伤于七情，肝气郁结，导致气滞血瘀，阻塞眼络。先开计方子，调理时日，还需病人自身心情愉悦为上。""多谢大夫，"回头嘱咐，"管家，随大夫拿方子抓药。"

陆
夜里，是蓝，背着如初出了府。"带我去找烨儿，他一定会治好我的！"

稻草人跑起来轻快，也不会让如初感觉颠簸。他们来到昆仑山脚下，在那里遇到云游的神仙。

"烨儿？你们是要找皮影仙吧。他在瑶池修炼几个月了，我帮你们转告吧。前面的路不好走，还是在这里等着吧。"好心的过路神仙，答应帮他们。

如初靠着蓝，蓝扶着她，到了山脚下一间空废的木屋。明明是七月天，但昆仑山上却依然冰雪覆盖，连山脚都感到寒气逼人。

不一会，烨儿来了，他帮如初把过脉。"不用担心，我回瑶池拿几味药，帮你调制明目丹。"如初抓着烨儿的手，"你可以陪陪我吗？"她看不见，烨儿脸上闪过微微尴尬的表情。"那你和草人，就暂时留在山下，等你好了，我再送你回去。"

烨儿帮如初敷好外用药，"明目丹，已经开始配制，过几天应该就好了。你先好好休息。"他轻抬手，这空废的木屋，就变得井井有条，干净整洁。

柒
如初睡下没多久，又惊醒，依然是黑暗。她在黑暗里唤，"烨儿，你还在吗？"一双手伸过来，牵住她的手。她满意地微笑，"你会一直陪着我吗？"那双手温柔地拍拍她的手背。她知道是烨儿一直陪着她，便安心地睡过去。

你不开心吗？烨儿把配好的明目丹交给我。

为什么你不自己给她？我不开心地问。

我只见过她两次，这也是第三次而已，她喜欢的那个人不是我，是一直陪在她身边的。烨儿笑着，仍递着那颗明目丹。

你又知道？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或者是劝你，但是即使这样做，你也不开心，她也不开心的话，是不值得的。

那什么是值得？你去瑶池那么久，都悟到了吗？

你还在怪我吗？

……不是。

时候不早，我得回去了。你好好照顾如初。

烨儿，转身离开，又回瑶池去了。

捌
"烨儿，这个是明目丹？"如初接过他递过来的药和水杯，"又可以再看到你了。"她服下药之后，正如烨儿交代的，会有些许刺痛感，忍不住低吟。

她的手捂住双眼，却被另一双手拉住。正在恢复的伤，怕是不能拿手去碰。忍痛的时候，如初反手紧抓住他的手腕。那一阵一阵的刺痛感轻了些，渐渐有光亮进来。

她松手，意识到自己可能抓疼了他，连手腕上系的带子都抓掉了。她握着那根带子，"对不起，是你衣服上的吗？"

却听到簌簌的声响，明显觉得他后退了几步。"怎么了？"她想睁开眼睛，不知是光亮的刺痛还是本身药的刺痛，让她无法睁开，眼泪一直在流。

她伸手向前，扑到他的身上，抓着他的手，"烨儿？"本应是左手的地方，她却摸到是稻草。"蓝？"对方像是慌张地推开她。

然后，脚步声，开门及关门的声音。

玖
我不能让她看到一只胳膊是散乱稻草的烨儿。像逃一样狼狈，我傻笑。

"一只受伤的稻草人？"牛郎牵着五色神牛，好奇地看着我。在他帮助下，找来一跟细绳代替那被如初无意扯掉的扎紧关节带子。我道谢，然后重新变回烨儿。如初，还是会想看到这张脸，即使我在变化时，无法出声。

在她重见光明的时候，她一定还是会想看见我。

回到山脚下时，我惊呆了，木屋起火了！浓烟和火光，我几乎可以听到木头燃烧得喀啦作响。

如初呢？如初是不是还在里面？我冲了过去，推门，却推不开。

一定是我刚才离开时，无意碰倒门闩，让它横了下来。如初！我想唤她，她一定没有出来，她的眼睛还没有痊愈，她一定看不见，无法逃出来。

没有任何的呼救声，她是否安好。我用力撞那门，火舌已经舔到了窗框。我深吸一口气，一脚踹开木门，进屋之后，便看到如初倒在屋中间，大约是被浓烟呛昏过去。我抱起她，要带她出去。燃烧的火星掉到我的背，我的肩，在那里，它们迅速燃烧着。

顾不及那么多了，我抱着如初，冲了出去。把她放到屋外的空地，她身上没有烧伤，几乎连衣物都没有烧到，只裙角几处烟灰的污渍。我明白了，可以想像片刻前，我夺门而逃，看不见的如初寻声追我，却踢翻了一旁取暖的火炉，着得正旺的木炭，滚到一边，引燃了木的地板、摆设。

我真傻，可如初没事就好。

拾
如初清醒时，身边一堆乌黑的草灰。她发现自己的视力已经恢复，却只身一人，而身后几乎烧得只剩几根大梁的木屋，一片焦黑。

"我早该知道……我早该知道……"眼泪不止，如初，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如此伤心。

不久，她又见到了皮影仙烨儿，那时，看着他，陌生，只远远微笑。

"如初，其实他也是神仙，你们前世有未了缘，终究无果。我遇到你，是受他之托，他舍弃仙身……"烨儿认真地讲述。

如初依然微笑，"不，不用告诉我那些，我已经不想知道了。"

如初回家，婚事如期准备着。

那日，她独自在房间，一坛青梅酒，是最后那次对饮没喝完的。打开，酒香扑鼻而来。尘封太久，却依然清香如初。

完

作者: 诸葛情人 时间: 2007-8-26 22: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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